第五章 初识（1/ 2）
夏日的白羽镇总是清凉的，毕竟大荒之内也就只有白羽镇离海最近，又有大片树木围绕。有些人不远万里来到白羽镇乘凉避暑，于是到了夏天白羽镇常常人头攒动，颇有些拥挤。
我继续压榨着乔子云的钱财，又硬拉着他进了一家酒楼，点完菜，还点了一小盅清淡的桂花酒。包间靠窗，我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。
“每天都这么多人走来走去的，一点儿也不清净。”我说着，从鼻子里喷出气来，表示烦躁。
“那又如何？这白羽镇又不是你一个人的，还不准别人进来了？”乔子云看着我，嘴角噙着笑。
“正是因为我没能力解决所以才烦躁。”我忽视了他的嘲弄，侧过身去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乔子云不语，也偏头看着楼下的人群。良久他开口道：“你不是独自一人流浪了三十多年吗？怎么还会嫌人多聒噪？”
“正是流浪了三十多年我才明白，这世上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，除此之外谁都不能陪谁走一辈子。因为明白了这个道理，我才更喜一个人时的安静，人一多只会让我乱了心思。”
“如此看来你还真不像那些女人，成天吵吵闹闹，话没个停的时候。”
我笑起来，“我这不是男人做久了吗？”
乔子云笑笑，没说话。
“你不是要杀百里承吗？怎么好似每日仍旧像个没事做的人一般，还能随我拉你出来用你的钱？”我转移了话题。
“做杀手要看准时机的，没必要一直跟着他，雇主也并不急切，我又急什么呢？”乔子云回过头来，给自己倒上一杯酒。
“是我太不了解杀手了。”我叹口气。
“难道你没杀过人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我轻轻笑起来，“我活了两百多年，也不至于连杀人都没干过吧？只不过以前在高山上闭关修炼的时候，确实没有杀过人，反倒是最后被逐出师门时杀了人，就因为杀了他，我才被迫流浪三十多年，现在回想起来，竟觉得有些凄凉。”
乔子云垂下眼帘，眼里有一丝颓然。他夹了口凉菜，道：“你恨顾道真吗？”
“为什么要恨他？他虽然把我赶了出来，对我憎恶不已，但那是因为他不了解真相，被骗的人同样是受害者，而且师傅教导了我那么多，我哪来的资格恨他？”
“没想过要回去吗？”乔子云拿起酒盅给我满上。
“回去干嘛？自讨苦吃还是自取其辱？师傅的所有徒弟都看不起我，那件事发生之前，大家就已经觉得我是个不好好练功、成日只知道变幻容貌来捉弄师兄师弟、有人生没人养的野人，那件事发生之后，大家又都觉得是我有错，我不应该惹怒了师傅，自从我被逐出师门的那一刻起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徒弟了。”我又饮尽杯中酒。
“那你觉得你是吗？他们眼中的你和你眼中的自己相差多少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我虽然的确好逸恶劳，但我从不浑浑噩噩，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，至少我没有牵挂。其实我倒是挺鄙夷那些鄙夷我的人，师傅招收的徒弟中有很多都是大家族的弟子，特意寻到师傅，修炼自己的灵术，他们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，常常受不了师傅的训练，但我不同，我是在八十多岁的时候被师傅收养的，自小就是个孤儿，在角斗场里长大，吃的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剩菜，穿的是别人不要的粗布烂衣，自从我在十二岁学会了换容术后，我就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着容貌，想着能够靠不同的外表，扮演不同的角色，以此来逃避现实。”
说完我愣了愣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啊。我向来不相信任何人的，可如今为何就这样对乔子云全盘托出？我不信是这酒劲绵薄的桂花酒。
“喝吧。”
乔子云也未多说什么，只是叫我喝酒。我又反应过来，这乔子云不知不觉让我说了一堆话，可自己却没有透露出半点身份。或者说，他告诉我的身份好像就那么点了，多的没有。
下午的街道没有那么多人了，大家都喜欢在傍晚之后出来，坐到海边听海的声音，但是尽管这样街道的人仍旧不少，因为外地人多，所以小摊贩也很多，女人的饰品和衣物琳琅满目，我和乔子云走在人群中，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各种各样的人和卖品。
忽然间我就看见了百里蓉从我们的对面款款走来，只是没了那日在赌场的惊艳，今日她身着一件淡黄色轻衣，多了一份清丽。我不由得啧啧赞叹起来：“这个女人可真是要人命啊！”
“说什么呢？你这两百多年来又不是没有见过美人，别显得自己没见识一般。”乔子云瞥了一眼对面，满不在乎地说。
我看他仍旧在看路边的小摊卖的东西，便有些好奇：“喂，你不会好男风吧？其实我倒觉得好男风没什么的，只不过你不好找啊~”
“你消停一会儿吧。”乔子云瞪了我一眼，我感觉到一阵灵力压过来，瞬间不再说话。
百里蓉也在采购着一些小饰品，我想离她近一些，就走在了乔子云的前面，正看得起劲，乔子云突然拽着我停了下来，我有些站不稳，忙扯住了他的衣袖，看向他：“你干嘛？”
“你要不要这个？”他低下头看着我。我看见他手里躺着一支簪子，那簪子本来的外表并不出众，但是在注入了水灵之后变得一半透明一半淡蓝，蓝色流动在整支簪子里，看起来就像是用极北之地的上等冰块制成的一般晶莹剔透，看起来还真让人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。
“我一个叫花子要这个干嘛？”我有些自嘲地笑笑，一想到摊主看不见我的真容，把我当成了男人，我想他面前的这一幕一定十分好笑，于是下意识地看向摊主。果不其然，摊主一脸微微的震惊，他大概是用很大的力气才把那震惊的态度压制地如此细微，但是还是能明显地看出来。毕竟这种情况没什么可能在大街上遇到啊。而且这两个人还这么轻松自在······
“你不是正好修水灵吗？你觉得好看就买，反正你又不用花钱。”乔子云把目光凝聚到那支簪子上，顺带瞥了一眼摊主。
我看着摊主硬生生地把目光收了回去，就知道乔子云又用灵力压制人家了。
“钱是你的又不是我的，怎么还得我来决定花不花？”我好笑又尴尬地看向乔子云，“随便你吧，我可要去看美女了。”
说罢我就迈着步子走开了。人语嘈杂，我也没听到他有没有买下那簪子，不过他追上来的时候，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我也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，脑子里还在想刚刚摊主的模样，不自觉地笑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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